第四章 虎落平阳(1 / 2)

两世欢颜 房玖 4028 字 2019-08-29

京城居大不易,张守仁俸禄微薄,张家平日衣食寒素,火盆也只在入冬后才升起。

深秋天凉,张守仁怕委屈恩公遗孤,拿出私房钱在夏青蝉卧房生了小小一盆火。

一日夜深,夏青蝉发现张锦房里仍有灯光透出,走去相伴,才知好友每晚做女红至夜深。

她问张锦怎的不点火盆,张锦只含糊说不冷,夏青蝉当时未留意,第二天方突地想出缘故。

她从小不知世情艰难,万没想到张家竟困窘至一盆火亦需节俭,一旦明了,心中又是难过、又是感激。

她想起张伯伯常念叨招待不周,必然不会同意撤走自己房中火盆,便只推晚上孤单,邀张锦每夜同在她房中做针黹。

这夜月色如水,两人并坐闲聊,张锦笑道“你先前家中应该有绣房专做针黹吧?如今天天陪我刺绣到夜半,难怪爹爹总说你在我家受委屈了。”

夏青蝉笑道“在家中确是没有常绣,偶尔给爹爹做个鞋面不错了,后来……”

后来嫁给他。

她喜欢他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,再说,除了朝服和赴宴礼服需绣房专门制做,他日常也不愿再穿别人的针线了。

张锦笑道“你又这样怔怔的!后来怎样?”

夏青蝉心中酸楚,怕张锦疑心,只得打起精神笑道“后来么,遇到一个张姑娘,虽然聒噪了些,我偏就喜欢和她一起做些针黹。”

张锦呸了一声,两人一同笑起来。

月在中天,山西路官道,城外一家驿站。

一道黑影闪进房中。

房中当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,两鬓风霜,神色间却满含富贵尊荣之气,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,这少年一身闪金红衣,面色闲适自得。

中年男子问道“如何?”

那黑影躬身道“回王爷,先帝九月十三日凌晨在紫宸殿暴亡,亡时身边有何贵妃、掌玺内侍高澄以及承旨翰林庾铉。”

“卑职打听得先帝崩后不久,宁王便赶到宫中,江壁川也随后带兵进宫,第二日早朝时,文武百官方知有遗诏。”

那红衣公子长眉一扬,笑道“怎的报信的只说陛下病重,让我们日夜赶路、回京探视?”

那中年男子冷冷道“想是有人怕我得知二弟继位,一怒在西州拥兵自立,难以收拾。”

那红衣公子躬身笑道“还是父亲英明。”

他说完又对着那黑影勾了勾下巴“我且问你,宁王既继位,江壁川想是忙得很了?”

那黑影道“二世子爷猜得不错,新帝让他主持诏狱,处理‘结党营私、弄权误国’的逆臣。江壁川动作极快,平日与咱们府上交好的人家,十有六七已经获罪了。如今朝野上下,真是人心惶惶。”

那红衣公子冷笑一声,道“难道没人治得了他?”

那黑影又接着道“世子爷,这江壁川……他手中本就握有三十万禁军实权,如今朝中政敌也被他借诏狱除去,满朝文武无不唯他马首是瞻,世子爷回京就知道了。”

那红衣公子忍不住大笑起来,说道“如此我记着些,若当街遇见,不与他争道而行,定下马礼让。”

那黑影知二世子惯爱嘲讽,不敢搭话,无声退出去了。

荆王皱眉对儿子道“这种关头,一家嫡亲四口、西军十万尚且前途未明,你还是这么一副看热闹的浪荡样子!你何曾见你哥哥如此?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!滚出去!看见你我心中烦闷。”

那红衣公子恭恭敬敬答了一声“是”,出门去了。

月下江府,歌舞升平。

江壁川候于廊下,夜色中看不清面上神情。

突地一个铁门般大汉走来,一头跪下,半晌方道“张豹无用,今日还是没能找到夏姑娘。